[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503"] 陶罐中自然发酵的酱油[/caption]
……
弗兰基和我专注于去评估我表哥卡尔迄今为止在林氏酱油制造公司美国扩张项目上已经做了的那些事,看他做得怎么样。考虑到我卡尔这个人喜欢走捷径,又总是喜欢把有些关键信息藏着不让其他人知道,加上卡尔对一个现代化的林氏酱油公司的愿景也是可疑的,所以我和弗兰基对卡尔的建议是不是可信,报怀疑态度。
从一开始,我就告诉弗兰基,由她来负责。这种安排似乎让她很高兴。我立刻开始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始一步步来,先看卡尔的文档材料,然后一个个去找市场部和销售部的员工问,在我帮不上她忙的手,她甚至直接找我的爸爸。即使弗兰基听到了公司里一些同事悄悄议论她这个美国人的果敢和武断,她也不让自己受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干扰。
我就不同了,我对我的这份工作,就像当年对待大学的课程,能少做点就少做点,只要能过就行。我给弗兰基看一些网上找到的搞笑图片,给她发些愚蠢无聊的信息,想用这种方式强迫她休息休息。她会陪我无聊一两分钟,然后又开始工作。不过,有一次我连续三次给她发猫的图片后,她转过身来面朝着我说,“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叔叔罗伯特雇了我,是因为你的关系,但是我确实认为我来这里不是来玩的,我可以也想认真干成一点事(所以你不要老是发搞笑图片打扰我了)”。
我知道她会训我,果然训了。我被她训以后,也开始认真看她认为最切题的文档了。看得越多,我就越来越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还蛮有趣的。我看了文档才知道,原来美国好多个州的精选食品生产商都已经开始实验生产手工酿造酱油了。之前谁会想到呢。根据一个重要的食品杂志报道,一家肯塔基州的生产商甚至用酿威士忌的有年代的酒桶来酿造酱油,想让酿出来的酱油(像威士忌一样)有烟熏味,也就有美国本地特色。全美国的顶尖厨师都在谈论,在菲力牛排和鳕鱼上洒一点带烟熏味的酱油,就可以让两道菜的味道更有层次感。芝加哥有一位比较前卫的厨师直接在黄油里加酱油,然后再把黄油洒在法式奶油蛋卷上,再洒一层鱼子酱,制成一道餐前小点。他的一道餐共分17个菜。
不需要仔细研究这些文档,就可以看出来,美国正兴起一股对天然和手工制造的食物的狂热。比较,弗兰基和我都是刚才旧金山来的新加坡。旧金山是美国最先兴起手工食物狂热的地方。但是前段时间,在我表哥卡尔的决策下,林氏酱油制造公司却一点点地偏离了传统的手工酿造方法。
我向弗兰基提供了这样一个消息:原来,七个月前,我叔叔罗伯特就任公司总裁后,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买了一些工业化酿造的玻璃桶。我爸爸是一直反对这种做法的。我叔叔为了不让我爸爸生气,就安排这些玻璃桶在另一个地方安放,离我爷爷祖传的陶桶很远,让我爸爸看不到这些玻璃桶。两种桶的区别之大就像电子小提琴和意大利手工小提琴一样。罗伯特认为,每个玻璃桶的酿造能力是陶桶的五倍,且玻璃桶酿造法不需要工人手动去搅拌正在发酵的大豆,只需要使用机器移动阀门,就可以搅拌桶内的大豆。传统发酵方法需要六个月,玻璃桶发酵只需要四个月,所以新的发酵法既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又可以节约时间。
弗兰基听了,用笔轻敲桌面,说:“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得有一个前提,就是生产出来的酱油口味能够保持不变,对吧?”
我把弗兰基的笔记本电脑关上,提议我们必须尝尝两种酱油。于是我就给弗兰基反复尝我们的传统酱油,让她领会六个月用温水洗一次,然后在阳光中晒干的陶缸,酿出来的传统酱油味道多好。这种洗完以后再晒的工序保证这些已经连续使用五十年的缸的内壁的沉积物不被破坏,从而让我们公司生产的酱油独具风味。
弗兰基砸吧着嘴巴,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我尝过很多酱油,但是你们家公司生产的酱油独具风味,和其他家公司的酱油一点都不一样。
到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足够充分的研究,得出了结论:消费者们对酱油的要求越来越挑剔了。我叔叔和表哥认为消费者希望买到价位低一些的酱油,而我和弗兰基却认为手工酱油的需求即将大爆发。先前林氏酱油制造公司按照我叔叔和表哥的决策发展非手工酱油的做法是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如果我们仍然按照这个错误方向发展,那么可能会有别的公司来填补因为我们自己主动放弃手工酿造酱油而留下的市场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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