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敢站出来的时候发声

约翰·C.卡尔霍恩1782年3月生于南卡罗来纳州阿布维尔，1804年毕业于耶鲁学院，年仅26岁时即被选为南卡罗莱纳州议员，由此开始他长达四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他一直身居高位，先后当了8年众议院议员、7年战争部长、8年副总统、18年参议员、两年国务卿。 那几十年美国政治舞台上演的所有重要事件，全部都有卡尔霍恩的参与。卡尔霍恩是19世纪上半叶美国政坛影响最大的人之一，其影响超越了他自己所处的时代。1957年，由肯尼迪任主席的一个参议院委员会评选出了“美国历史上最杰出的五名参议员”，他位列其中。 卡尔霍恩早年是联邦主义者，后来转变为州权主义者，并坚定地拥护奴隶制。他是整个南方的思想领袖，尽管他在南北战争爆发十一年前就去世了，但很多人认为南方各州决定脱离联邦有部分是受到他的思想的影响。 卡尔霍恩信仰坚定，善于写作和演说，被认为是杰斐逊真正的继承者。他的多篇文章都是美国政治思想史上的经典之作，与他同时代的杰出政治家有很多，但兼具政治家和政治思想家身份的只有他一人。他写的《政府研究》是第一部由美国人写的系统研究政治哲学的著作，被认为可与霍布斯、洛克、休谟、卢梭等人的著作比肩。 1831年7月，他发表了著名的《希尔堡演说》（The Fort Hill Address），支持南卡罗莱纳州不向联邦交税的举动，捍卫由麦迪逊和杰斐逊首创的“可否定联邦恶法原则”（Doctrine of Nullification），认为联邦的权力来自各邦，各邦有权废止（拒不执行）联邦制定的恶法。 从19世纪20年代开始，废奴主义思想和运动在北美逐渐兴起。倡导废奴主义的宣传和实际行动在全国展开。1837年，国会又收到多封请求国会立法废除南方奴隶制度的请愿信。这时，无论是在北方还是南方，很多政客为了自己的利益，都选择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保持一种暧昧和观望的态度。 当时国会里大部分参议员及报刊都好像半真半假地认为废奴主义思想只是暂时的激情发作，不会演变成巨大的分歧。明哲保身的气氛下，没有人敢站出来。卡尔霍恩从来都是一个坚持独立思考的人，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国会发表一篇题为《南方的奴隶制度是一种进步的善》（Slavery a Positive Good）的演说为奴隶制度辩护，认为南方各州的社会状况比北方还好，南方不必愧疚，不用道歉。 在演说中，他陈述了自己对废奴主义发展一定会导致南北分裂的担忧，明确表达反对废奴主义的立场，指出南方的黑奴过得比他们及他们的祖先原先在非洲不当奴隶当自由民时过得好，比工业体制下老弱穷困的底层工人过得好。 为奴隶制辩护错了吗？ 今天看来，卡尔霍恩似乎是在从功利的角度掩盖奴隶制道德上的邪恶本质。他的观点似乎非常不正确。但我们在判断历史上曾经出现的观点正确与否之前，还是要充分了解观点被发表时的真实社会背景及其背后问题的复杂性。 在1837年，工业化初兴的大城市（无论是欧洲的伦敦还是美国北方的纽约），底层工人的物质生活确实还不如南方的奴隶。史料显示，当时纽约有大量妇女和儿童每天工作16个小时，赚到的工资还不能让她们吃饱饭。全市人口仅30多万，却有3万多人失业和流落街头。工人在底层沉沦，完全看不到希望，各种不良社会现象滋生，全市出现了600多家妓院和9000多家专卖劣酒的酒馆。而南方社会则相对安宁和谐。 由此可见，卡尔霍恩说当时北方的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比南方的种植园主对奴隶的利用要狠得多，也不是没有道理。卡尔霍恩对南方奴隶制度的观点与他早先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出的思想是一致的。他在《政府研究》中曾提出“人人平等只能是一种社会理想。自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有普遍的权利，只应该由聪明，爱国，善良的人保留……过于理想的观念对社会秩序具有破坏性”。 他认为北方无权指责南方，也没有提出切实可行的对南方奴隶主的补偿方案，甚至不愿意接纳获得自由后的黑奴。总之，奴隶制的问题非常复杂，绝不是“南方的白人昧着良心，北方的白人良心发现了想解放南方的黑奴”那么简单，本文在此不再赘述了。还是一句老话，SAT阅读主要还是考察考生对文本的理解，同学们不用去纠结文章中一些具体观点到底孰是孰非。 1850年3月，卡尔霍恩在华盛顿病逝。临终时，他还在为南方各州祈祷。但他的祈祷没有奏效，十一年后，南北果然如他担心的那样决裂，美国内战爆发，最后造成共六十多万军人战死，整个国家蒙受巨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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